政協委員、蘇州市副市長朱永新在“兩會”上呼籲建立一個新的節日——國家閱讀節。這一提案自2003年開始,至今已經連續提了數次。這次,朱永新還為自己的提案找到了更多盟友:趙麗宏、王安憶、張抗抗、梁曉聲等作家和文化人。
對於國家閱讀節的設立,朱永新委員可謂是癡心不改。朱永新的提案能否得到通過,現在看尚是個未知數,但其設立閱讀節的初衷,卻值得所有關注我們國家文化前景的人深思。
必須看到的是,朱永新的這個提案,有著深刻的社會背景,即:當前我國正處於一個經濟轉型時期,市場經濟的大潮正在清洗著這個社會中每個人的價值觀念與社會認同,而經濟至上與利益至上,也正在逐漸取代人們心目中積存已久的“修身養性”的傳統觀念,市場經濟帶來的強烈衝擊加之人們普通認知觀念的轉變,造就了整個社會變得越來越浮躁,距離知識與文化越來越遠。
這樣一個價值觀念的變遷,其帶來的負作用是顯而易見的,人們對傳統文化價值觀念的疏離,對於知識產生的隔閡,對於閱讀價值的否定,造就了整個社會重商業而輕文化的價值取向。閱讀節的設立初衷,某種意義而言,其實正是在為我們這個社會的價值取向進行一次糾偏。
從節日本身的意義而言,任何一個節日,其實不過就是個承載一定符號與內容的形式,節日本身並非十分重要,重要的是人們對於節日持一種什麼樣的理解,能否認真對待這一節日所包含的文化內涵,能否從中汲取有益於整個民族健康發展的文化養分。基於這樣的原因,我的觀點是,設不設立國家閱讀節其實是次要的,重要的還在於我們整個民族能否在全民浮躁的氛圍中,找到一條通向完善自身與民族性格的文化通道。
這也正如朱永新委員在接受采訪時所說的,“我們強調的不在於是否走了形式主義,而是把閱讀當回事,喚起危機意識,讓閱讀成為中國人的一種日常生活方式。這才是最關鍵的。”既然任何形式都容易跑偏,那麼對內容的期盼自然顯得有了些米蘭·昆德拉式的“生命中難以承受之重”的孤獨。
其實,在我看來,無論閱讀節的提案最終能否通過,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一個人人爭當經濟理性人的時代,我們該如何看待整個民族的文化積澱,我們又該如何看待整個民族的文化素養?當德意志民族擁有哲學思辨般的智慧,當法蘭西人擁有文學構思中的浪漫情懷,當英格蘭人擁有彬彬有禮的紳士之風時,我們該如何通過文化的途徑讓自身變得具有獨一無二的文化氣質?這樣的命題已經遠遠超出了閱讀本身的含義,但更為顯然的是,即使是如此宏大的命題,也是不能脫離全民閱讀而超然存在的。
朱永新希望,“我們提倡閱讀的是那些對人類歷史、思想有益的,那些最偉大的東西。閱讀那些不同年齡階段、不同職業所需要的東西。不同的人需要不同的閱讀內容。”這應是他一再倡導設立國家閱讀節的本義。問題是,浮躁中的人們又有幾人會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並能響應他的呼籲呢?